程瑛的诗

对视（一）

阳光从虚掩的门缝钻进来

落在破旧的躺椅上

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分

她靠着，偏右十五度

茶几上两张报纸是邮递员中午送来的

上面报道有关健康长寿的秘诀

还有保持心情愉悦的良方

我在两米远的地方坐下，向左倾斜十五度

姿势正好彼此对视

她的目光高过我，高过堂屋内所有的老物件

像这样的阵容我们配合很多年

我们谈及婚姻，男人，疾病，困苦

更多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远比那张报纸上的新闻热点有趣得多

此时外面的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最后一抹余晖移向斑驳的脸

一片落叶乘虚而入

谁也不愿意起身去挪动光线占据的位置

从而拉近与一片叶子的距离。我

似乎看见三十年后，另一个人

靠着，坐在夕阳下一把破旧的躺椅上

对视（二）

我还在两米远的地方坐下

正好下午五点三十分，天色阴沉

透过光线，可见对面落满灰尘的躺椅

我打开掩虚的门

被敞开的部分还是照不亮整个堂屋

邮递员送来的报纸上写着热点新闻

再也无关健康长寿

显然病句和错字不会跃于纸上

我掏出内心的独白，一遍遍擦拭旧话题

多年的默契让我轻易猜出下一句

我们曾经压住寒冷，在白雪上踏梅花

打捞过月亮，在黑夜里续灯火

而今，只身一人混迹人群

此刻钟表摇摆不定，恰巧一阵风穿堂而过

打碎一地斑驳。我起身走向那把旧躺椅